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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 【转】若雪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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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07:0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若雪书信
原址


译者:  陈真 王怡静 李鑑慧


2003.02.07


嗨,我的朋友和家人,以及其他所有人:


来到巴勒斯坦已经两个星期又一个小时了,我仍然不知道如何描述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当我坐下写信回美国时,我特别难以回想这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我想,这跟我来自一个奢侈安适的世界有关吧?!


我不知道这里大部份的小孩是否曾经生活在牆壁上没有弹孔、没有占领军在不远处随时监视著的日子。尽管我不是很确定,但我想,即使是这地方最小的小孩也都知道,世上其它地方的生活,并不是都和这里一样。


就在我来的前两天,有一个八岁的小孩被一辆以色列的坦克车射杀了。很多小孩就常跟我说悄悄话,他们指著这男孩在牆壁上的照片给我看,说这个死去的小孩叫做阿里(Ali)。


这些小孩很喜欢帮我练习我很破的阿拉伯语,比方他们喜欢问我说:“Kaif Sharon?”、“Kaif Bush?”(谁是夏隆?谁是布希?),如果我用我的破阿拉伯语回答说:“Bush Majnoon”、“Sharon Majnoon”(“夏隆疯了”、“布希疯了”),这些小孩听了就会一直笑。


当然,我并不是真的全然这麽想,一些会点英文的大人会纠正我说:“Bush mish Majnoon”…意思是说“布希是生意人”。今天我试著学会了“布希是个工具”这句话,但我想这麽翻译也不太对。但不管怎麽样,这里有许多八岁的小孩,比几年前的我都还要清楚全球权力结构的运作。


然而,不管读过多少资料,不管参加过多少会议,看过多少记录片,听过人家讲过多少故事,都不足以让我接受眼前所见的一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绝对无法想像这裡的状况-但是,即便你亲眼目睹了,你还是很难接受你所经历的事是真实的。


以色列军队如果射杀了非武装美国公民是很麻烦的;以色列军队摧毁了这儿的水井,但我却有钱可以买水喝。当然,甚至我也能选择离开这里。我的家人不会开车在自己社区里时,却被大街尽头碉堡里发射出来的火箭砲给打死。在美国,我有个家,我可以自由地去看海,当我上学或上班时,我很确定在“马德湾”(Mud Bay)和奥林匹亚(Olympia)市中心的半路上,绝不会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岗哨上拦阻我进行盘查,由他们来决定我是否能去做我正要做的事,或是决定我做完之后是否能回家。


这里的小孩子或许知道美国小孩的父母不会被无故射杀,他们甚至还可以去看海。但是,一旦一个孩子看过了海,住在一个把“有水喝”视为理所当然、半夜不会突然有推土机来摧毁水源的宁静地方,而且可以有个晚上不必担心被倒塌的牆壁所惊醒,知道世上有著从来没有失去任何亲人的人们-一旦这孩子体验到世上其它地方的现实-一个不是被杀人碉堡、坦克车、武装屯垦区和巨大铁牆所围绕的环境后,我怀疑这孩子是否还能够原谅这个世界,原谅这个让他整个童年的存在完全只是为了抵抗这个有著世界唯一强权撑腰的世界第四大军事机器的屠杀和驱逐。这是我最近常在想的;我很好奇这些小孩如果真的知道这一切时,会发生一些什麽事。


我写得有些杂乱无章,我补充一下,我现在是在拉法(Rafah)这个城市。这裡人口约有十四万,其中六成是难民-许多是第二度或第三度成为难民。拉法在一九四八年以前就已存在,但现在这裡大部分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本身,就是他们的上一代,是由他们的老家-历史上的巴勒斯坦,也就是现在的以色列-被重新安置在这裡的。当西奈(Sinai)归还给埃及时,拉法就被分裂为二。


目前以色列军队正在拉法、巴勒斯坦和边界之间建筑一个十四公尺高的围牆,藉著铲平民宅,沿著边界开闢出一个无人地带。根据“拉法难民委员会”(Rafah Popular Refugee Committee)的统计,目前已经有六百零二户人家完全被夷为平地;半毁的房子,数量则更多了。


今天,当我走在过去曾经树立楼房的瓦砾堆上时,有几位在边境另一头的埃及士兵叫我“走开!走开!”,因为有一辆坦克车正朝我这裡开过来。然后他们又向我挥手,问我“妳叫什麽名字?”。这友善的好奇,反倒让我有点不安。这让我想到我们其实多多少少都只是对其他地方的小孩感到好奇的小孩。埃及的小孩会对著在坦克车道上的一个陌生女子叫喊;巴勒斯坦的小孩则是当他们从牆里边探头看外面究竟发生什麽事时,就会被坦克车射杀;国际的小孩(指来自各国的非武力运动者)通常是站在坦克车前挥舞著旗帜。然而,以色列小孩却是隐匿在坦克车里,时而叫喊时而挥手。他们许多被迫来到这裡,当然,许多也颇具攻击性,只要我们一走开,他们就会对著民宅开火。


在这裡,除了沿著边界以及拉法和屯垦区之间的西部沿海地区随时会有坦克车之外,街道尽头处的一整条地平线上,更有数不清的以色列防卫部队的碉堡。这些碉堡有些是草绿色的金属军事建筑;有些则有著奇怪的螺旋状阶梯,上面还覆盖著网状物做为隐蔽之用;有些则隐藏在地平线建筑物底下。前几天,就在我们跑去洗个衣服加上进城两次悬挂布条的短短时间内,就又冒出了一个新碉堡。


儘管有些靠近边界的地区中,有许多在拉法已经居住了一个世纪以上的家庭,但是,只有市中心那些在1948年建立的营区,才是奥斯陆协议规定交由巴勒斯坦控制的地方。至少在我看来,这裡很少、或几乎没有房子不是在碉堡的射程范围内。当然,这意味著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免于阿帕契武装直昇机的攻击,也无法免于不时在整个城里四处营营作响、肉眼不可见的飞机之照相监控。


我在这裡要知道外界的讯息有点难,但听说伊拉克战争的危机节节升高,似乎难以避免。在这裡大家很关心的是“加萨重新被佔领”这件事。加萨每天都以不同的程度被重新佔领,但我想这裡的人更害怕的不是坦克车会进入几条街,从社区一角扫射个几小时或几天后就撤出,而是害怕坦克车会进驻所有街道,然后就永远停留在这裡。如果人们还没有开始想到伊拉克战争将给整个地区带来的后果,我希望大家能够开始去思考。


我也希望你们能有更多的人来。这裡的国际人士一直只维持在五、六人之间。曾邀请我们至少以某种形式在场支持的地区包括Yibna、Tel ElSultan、Hi Salam、Brazil、Block J、Zorob和 Block O等。另外,拉法郊区还有个井,也需要有人晚上去驻守-以色列在上个星期已经把附近两个最大的井给摧毁了。根据市政水利局的说法,这两个井提供了半个拉法城的饮水。


这裡许多社区都很希望能有国际人士晚上来驻守,以保护民宅不被进一步拆除。在这裡,晚上十点以后就很难行动了,因为以色列军队把街上的人都当成反抗运动者,一律射杀。很显然我们的人数还太少。


我仍然相信,我的家乡奥林匹亚如果能够与拉法结为姊妹市,不但可以获益良多,也可以提供许多帮忙。事实上,已经有一些教师和儿童团体透过伊妹儿表示对这个想法很有兴趣,但这也只不过是我们可以通力合作的事之千万分之一。


有许多人希望他们的声音可以传达出去,但我想我们需要使用国际人士的特权,让这些声音能够直接传向美国社会,而不是只靠如我一般的友善国际人士来渗透消息。我也正准备开始接受我想会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训练,学习人们如何在备受压迫的不利环境下,如何进行组织和抵抗。


谢谢在美国的朋友传来的消息。我刚接到一个朋友的报告,这个朋友在华盛顿的雪尔顿(Shelton)地区组织了一个和平团体。这个团体代表参加一月十八号在华盛顿首府的一场抗议。


这里的人也会注意媒体报导;今天又有人告诉我说美国有大型示威,还有英国的政府也“面临了许多麻烦”。所以谢谢大家没有让我一相情愿地过于乐观。我常很犹豫地跟这裡的人说,在美国也依然有很多人并不支持政府,并且有许多人开始向全球各种反抗榜样学习。


我的爱要给大家、给我妈妈、给smooch、给fg、给barnhair、给sesamees,以及给林肯学校。还有,我的爱也要给奥林匹亚市。


若雪


2003.02.20


妈妈:


以色列军队真的开始摧毁通往加萨的道路,并且把两个主要检查站给关闭了。这意味著那些准备要到大学注册的巴勒斯坦人不能去学校了,许多人也无法去上班,困在另一头的人回不了家,明天要参加约旦河西岸一场会议的国际人士也不能去了。我们如果硬要利用白人的特权,或许可以获得通融,但这仍然得冒著被逮捕或驱逐出境的危险,儘管我们并没有做什麽违法的事。


加萨走廊现在被分成了三部分。这裡的人常谈到加萨地区的“重新佔领”,但我很怀疑这事会真的发生,因为对以色列来讲,这麽做在地理政治上是很愚蠢的。我想更有可能的作法是,以色列会加强这些小规模的入侵,因为它们的伤害程度还不足以引起国际抗议;或许他们也会进行他们经常提起的“人口迁移”。


我将继续留在拉法,没有计画北上。目前我是觉得还蛮安全的,而且,我想,如果有大规模入侵的话,最有可能的后果也只是被逮捕而已。现在以色列如果重新佔领加萨,只会激起比夏隆在过去和平进程时所採行的暗杀手段与土地掠夺政策更大的反抗。夏隆的策略非常成功地在各地创造了许多屯垦区,缓慢且扎实地消灭了巴勒斯坦自治的可能。


这裡有很多好心的巴勒斯坦人百般照顾我。最近有了点小感冒,被喂了些很好喝的柠檬水当成一种药。还有,那个持有我们所睡的井的钥匙的妇人也一直问到妳。她完全不会说英文,但她不时问到我妈妈-为了要确定我有打电话给妳。


爱你,还有爸爸、莎拉、克里斯和所有的人。


若雪



2003.02.27

妈妈,

我爱妳,实在很想妳。昨晚做了个恐怖的梦,梦到我们家外面有许多坦克车和推土机,妳和我都在家里面。肾上腺素的作用,有时接连几个星期让我有一种麻醉感,但是,到了晚上或半夜,我又会突然害怕起来-这有点像这里的生活现实。我真的很替这里的人感到害怕。

昨天,我看到一个父亲牵著他两个很小的小孩,走到坦克车、狙击塔、推土机和吉普车的视线范围内,因为他以为他的房子就要被引爆了。珍妮和我陪同著几位妇女以及两个小婴儿留在屋子里。其实是我们翻译错了,让这位父亲误以为他的房子就要被炸毁。实际上,以色列军队是要引爆附近一个可能是巴勒斯坦反抗运动者所埋下的炸弹。

星期天大约有150人被捕,然后就被拘留在屯垦区外。他们四周随时有著枪砲对准他们;在一旁,坦克车与堆土机也不停地捣毁他们的25个温室-这是此地 300名居民所赖以维生的生计来源。

炸药就在温室的正前方-在坦克车可能还会返回的地方。当我想到这个父亲以为带著小孩站在坦克车前会比留在屋里还要安全时,我就感到很恐惧。我真的很害怕他们会被射杀,所以我试著站到他们和坦克车之间。这样的事每天都发生,但是这位看起来很忧伤的父亲和他两个很小的小孩,却特别引起我的注意,或许是因为我觉得是我们的翻译有误,害他走出屋子。

妳在电话中提到,巴勒斯坦人的暴力反抗于事无补,对于这点,我想了很多。两年前,拉法有六万个工人在以色列工作,现在却只有六百人可以到以色列工作,这六百人当中,许多人搬家了,因为从这裡到阿叙克隆(Ashkelon;一个以色列城市)的三个检查站,过去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现在却可能得拖上12个小时或根本寸步难行。

还有,1999年被认为带给拉法经济成长的几个来源,现在都已经完全被破坏了:加萨国际机场跑道已毁,已经完全关闭,与埃及的边界贸易通道被一个巨大的以色列狙击塔横阻;人们也无法再接近大海,往海的道路,在过去两年内被检查站和Gush Katif屯垦区所完全阻隔。

自第二次抗暴运动开始以来,拉法也有将近六百户人家被毁,这些人多半与抵抗运动没有关联,只是不幸刚好住在边界附近。我想,拉法在正式统计上,很可能是全世界最贫穷的地区了。但不久之前,这裡还曾经存在一些中产阶级。

我们也接到报告说,在过去,由加萨运到欧洲的一些花草,在Erez关卡曾因安全检查耽搁了两个星期。妳想,已经离开土壤的花朵拖了两星期之后,在欧洲怎麽还会有人买?所以他们也因此失去了这个花卉买卖的市场。之后,推土机进来,进一步摧毁了蔬菜农场和花圃。这里的人还剩下一些什麽呢?如果你想得出来,请妳告诉我,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

如果我们之中任何人的生命和福祉完全被扼杀,只能跟小孩居住在逐步缩小的狭隘空间里;再加上过去的经验不断告诉我们:士兵、坦克车和推土机随时都会找上门来,然后摧毁我们已经照顾酗[的温室…而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我们连同其他149人都被殴打并拘留好几个小时-妳想,我们是不是会试图用一些或许更激烈的手段来保护我们仅有的一切?当我看到许多长期栽种与细心照顾的兰花、温室与果树全被摧毁的时候,我特别会有这样的念头。同时我也想到妳,想到要让一个东西生长是要花多长的时间,付出多大的爱和辛劳。我真的觉得,在类似的处境下,大部分人都会尽他们最大的能力来保护自己。我想克雷格叔叔会这麽做,或许奶奶也会这麽做,我想我也是。

妳曾经跟我问起有关非武力抵抗的事。昨天的爆炸,震碎了我住的这一家所有的玻璃。当时我正在喝茶,并且陪著两个小婴儿玩。此时此刻我有点不舒服,被这些面临厄运的人给予不断的甜蜜溺爱,我的胃因此觉得有点难受。

我知道,从美国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觉得我太夸张。老实说,许多时候,这里的人对我的那种纯粹的善意,再联想到他们的生命所遭受的种种明目张胆的蓄意伤害时,的确也让我觉得周遭的一切彷彿都很不真实。我真的难以相信,地球上竟然会发生像这样的事却没有引起世人更大的抗议。这事让我感到很痛苦,就像过去一样,每当我想到我们竟然能允许这世界是这副模样时,我就觉得很痛苦。

我发现,跟妳谈过这些事后,妳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我。我想,妳的不相信或许是好的,因为我相信独立的批判性思考高于一切。我也知道,跟妳说话时,我也比平常较不注意要为我所做的每个宣称提供证据,这主要是因为我知道妳会自己动手做一些研究。但这也让我担忧我自己所做的事。我之前所列举的所有状况,还有其它许多事,都构成了一种逐步的-通常是隐藏性但仍然是大规模的-剥夺或摧毁,摧毁一个特定族群存活下去的能力。而这就是我在这里所亲眼目睹的。

暗杀,火箭砲攻击,以及对孩童的射杀等等,这些都是残暴的行为,但是,若只将焦点放在这上面,我害怕人们将会对整体脉络缺少理解。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即使他们有经济实力可以逃走,即使他们事实上很想一走了之,放弃在自己土地上的抵抗,他们也无法离开,因为他们甚至没办法进入以色列申请签证,而且他们要前往的国家也不会允许他们入境(包括我们的国家和阿拉伯国家)。

那就好像把一群人给关在笼子(加萨走廊)里一样,然后把他们的生存依靠完全摧毁,我想这就是所谓“灭种”吧。即使他们可以出去,这仍然可以称为灭种。或许妳可以查查国际法对于灭种的定义,我现在记不起来了。我希望以后可以更清楚地说明这一切。我不喜欢使用含有太多意义的字眼,这点妳应该很了解我。我很珍惜字眼,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让人们自己去做判断。

越扯越远了,其实我只是想写信给我妈妈,告诉她我正目睹一个长久以来暗中进行的灭种暴行。我真的很害怕,这些事使我开始怀疑起我对“人性本善”的根本信念。这一切应该被制止。我想,如果我们能抛弃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奉献生命来制止这一切,那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做法;我不再认为这是偏激的。

我的确仍然渴望随著Pat Benatar的音乐翩翩起舞、渴望交男朋友以及画些好笑的漫画给我的同事看,但我也同时想要制止这些恶事。失去对人的信任和恐惧正是我现在所感受到的。失望!我真的很失望这竟然是我们所参与建造的世界的底层现实,这完全不是我当初来到这世上时所想要的,这也不是这里的人民当初来到这世上时所要求的,这更不是妳和爸爸当初决定要生我时所希望我来到的世界;这也不是我以前看著卡碧图湖(Capital Lake)时所说的“这就是我所要的开阔世界,我要进入这个世界”时所指的。我并不是要进入一个我或许可以毫不费力地过著舒服生活的世界,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参与了灭种的暴行。这时外头又传来更为巨大的爆炸声。

当我将来从此地归来时,很可能会噩梦连连,我会一直对于自己没有能继续待在此地而感到愧疚,但我想我能把这样的愧疚转化为更多的工作。来到这里,是我生平做过最美好的事之一。因此,如果我听起来有些疯狂,或是以色列军队万一打破他们“不伤害白人”的种族歧视倾向时,请清楚地将它解释为我正处于一场事实上我也间接支持了的灭种暴行,而我们的政府应负起最大责任。

我爱妳和爸爸,很抱歉我发了许多牢骚。好了,就写到这里,因为有个奇怪的男生在我身边,刚刚给了我一些豆子要我吃,我得跟他说谢。

若雪

2003.02.28


(接续她在 2 月 28 号写给她母亲的信)


我想,在我有生之年,应该可以看到一个巴勒斯坦国或是一个民主的“以色列-巴勒斯坦国”。我想,巴勒斯坦的自由,将可以带给在世界各处奋斗的人们巨大的希望,我想这也会给在中东地区对抗美国所支持的独裁政权的阿拉伯人无以形容的鼓舞。


我也很期待能够有越来越多像妳我一样享有各种优势的中产阶级,越来越能察觉到这个支撑著他们的“优势”的结构,然后开始去支持那些无法享有优势的人来瓦解这些结构。我也期待能够有越来越多像 2月15号反战游行那样的日子;期待见到公民社会的集体觉醒,表达出普遍的良知、不愿受压迫的意志,以及对别人痛苦的怜悯。

我期待见到更多如马特葛兰特(Matt Grant)、芭芭拉薇佛(Barbara Weaver)以及达尔努斯(Dale Knuth)这样的老师,启发更多美国小孩做出批判性的思考。我期待见到已然开始的国际抵抗运动,能够丰富我们对各种问题的分析,并带来不同团体间的对话。我期望刚开始学习这些事情的人们,可以发展出更好的技巧,让我们在民主的结构下从事这些工作,并且矫正我们自己的种族歧视、阶级歧视、性别歧视、异性恋歧视、年龄歧视和能力歧视,然后得以更有效地推展工作。


还有一件事,是有关公众抗议的事。几个星期前,这里有个抗议活动,大概只有150个人参加。每次当我组织活动或是参加抗议时,我总是很担心活动令人失望:我怕人数太少,会很尴尬,而且也会招来媒体嘲笑。


许多活动的确人很少,媒体也总是语带嘲讽。这个週末,我们结束了这150人的抗议活动后,被邀请去参加一个大约两千人的抗议。虽然这也仅是一个很小的抗议,当然也没有引起全世界媒体的注意。可是,在一些地方,“拉法”已经引起阿拉伯国家以外的媒体注意。比方说柯林(Colin)在西雅图的一次抗议中,举了一个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写成的“奥林匹亚对伊拉克和拉法的战争说不”的标语。他的照片被这里一个叫穆罕默德(Mohammed)的男孩放到他“今日拉法”(Rafah-Today)的网站上。很多地方的人应该都看到了这些照片。


我想到葛兰(Glen)这十年来每逢週五,身上就会挂著一个写著伊拉克禁运造成孩童死亡人数的牌子站在街口。有时只有一两个人参加他的行动,路过的人都觉得这些人疯了,对他们百般嘲弄羞辱。可是,现在,每个星期五晚上已经多出了许多人。


第四街的路口现在经常挤满了抗议人潮,很多路过的人都会向他们按喇叭、挥手,或是比大拇指讚美。他们先打下了一个基础,让别人可以跟在后面做些事。当他们被羞辱时,他们却让其他人更愿意写一封读者投书给报社,或是跟随在抗议队伍后面,或是做一些比站在路边宣告伊拉克孩童死亡人数较不尴尬的事。


知道妳正在做的事,让我感到比较不那麽孤单或没用或被人所忽略。那些喇叭声和挥手是有用的,那些图片是有用的,柯林是有用的。国际媒体以及我们的政府不会跟我们说我们做得很有效、很重要、很有道理、很有勇气、很有智慧或非常难得,因此我们必须相互打气,而其中一种方式就是持续地让人可以“看得到”我们的工作。


佔有相对优势的美国人应该理解这一点,那些没有优势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持续这项工作,因为他们是在为他们的生命奋斗。我们可以与他们一起努力,跟他们一条心;或者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孤军奋斗,然后让他们来诅咒我们之帮凶行径。我倒是不曾感受到这里有谁会诅咒我们这几个人。


我常感觉,特别是这里的人,似乎关心我们的舒适和健康远远多于关心我们为他们所冒的生命危险,至少我遇到的情形是这样。他们在枪林弹雨和不断的轰炸中,竟然常常还试图著要送很多茶水和食物给我。


我爱妳。


若雪


2003.03.11


(若雪父亲写给若雪的信)

若雪,

提笔写信给妳很难,所以我通常就不写了,但我无法不想到妳。每天午餐时,我的朋友可能会被我弄得很烦,因为我不断给他疲劳轰炸,谈我心里的恐惧。我很恐惧妳的安危,我想我的恐惧并非没有道理。我很以妳为荣,感到非常骄傲,但是,就像堂兰佛特(Don Remfert)所说:我也许“倒不如去为别人的女儿感到骄傲”。

为人父者就是这样:我们怎麽可能让自己的小孩去承受那麽多的威胁,或见识那麽多的痛苦-不管她年纪多大,不管她多麽勇敢,不管她做的是多麽有益于世人的事。或许妳会说(的确妳也曾经这麽说),我这样子等于是把头给埋在沙子里,如此眼不见为淨是不对的。但我也跟妳说过,我是要把“妳的”头给埋在沙里,希望妳不要再去管这些事;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很痛苦,在这一点上我改变不了。我爱妳,请妳要小心照顾自己。

父亲

2003.03.12

(若雪给父亲的信)


嗨!老爸!谢谢你写信给我。我好像都只给妈妈洗脑,但我想她应该也会把一些东西转述给你知道才对,希望没有把你冷落了。请不要太为我操心,我现在只担心我们似乎没有好好发挥力量。我并不觉得非常危险,拉法这地方最近感觉还蛮平静的,或许是军队正忙著入侵北方。扫射和毁坏民宅的事当然还是有,这礼拜就我所知就死了一个,但没有更大规模的入侵。不过,如果伊拉克战争爆发,这里会变成怎样,那就很难说了。


谢谢你多做了一些反战的工作。我知道那并不容易,尤其你在那里做会比我在这里做更困难。我很有兴趣跟夏洛特那位记者谈谈-告诉我要怎麽做才能加快此事的进展。


我最近在想将来离开以后要做些什麽的问题,也在想什麽时候离开这里比较好。经济上,我想可以待到六月没问题。我是很不想现在就回家,但我还是得回去把车库里的东西给清出来,同时我也需要和朋友分享我在这里的经验。


另一方面,我既然已经横跨大海,很希望能够在海的这一头再多留些时候。我考虑是不是试著找份教英文的工作-也很想下决心把阿拉伯文学好。有位朋友邀请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瑞典找他,我有省钱的方式可以去。我希望在我离开拉法之前,能够安排好将来如何再回到这地方来。


我们团体有个核心成员明天得离开。看著她跟这里的人说再见,让我明白,原来离开这里是多麽困难的一件事,因为这边的难民不像我们可以随时走掉,这也使得事情变得更複杂。事实似乎很明显,他们也的确都不敢保证在我们将来再度回到此地时他们还活著。我很不想对这地方拥有这样的一种很深的愧疚感:轻鬆地来,轻鬆地走,然后一去不回。我并不想这样,我觉得我们应该对某个土地的人与事怀抱著一种笃志的奉献,所以我计划一年后再回到这里。


现在最有可能的作法是,在我回来的途中先在瑞典停留几个星期-我可以换机票,然后从巴黎坐到瑞典再坐回来,这样大概一共只需花150美元。我知道应该试著和巴黎的家人联繫,但我现在真的不想这麽做,我怕我只会一直生气,旁边的人恐怕也会觉得没意思。而且,这麽快就回到富裕的生活,也会让我无时不感到一种阶级的罪恶感。


如果你对我将来该做些什麽有什麽想法的话,请你跟我说。我非常爱你。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会使你感觉比较好的话,你可以假装我只是去参加某个营队或是去夏威夷某个小岛上学习编织。我有时候也都是这麽想,我会让自己陷入一种幻想,彷彿自己只是在演一部好莱坞电影,或是身在米高福克斯(Michael J. Fox)主演的一场喜剧中。所以呢,看你觉得怎麽想会让你感觉比较好,我都很乐意配合演出。


随信附上许多爱,给我老爸。


若雪







雷切尔·爱力恩·科里(Rachel Aliene Corrie,1979年4月10日—2003年3月16日),美国和平工作者、国际团结运动(ISM)成员,在加沙地带南部拉法赫,遭以色列国防军(IDF)的武装推土机辗死。

她生于华盛顿州奥林匹亚,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的高峰抵达加沙,起意于她大学四年级的指定作业、一项姊妹城市计划,旨在连结她的家乡和拉法赫。她投身国际团结运动,致力以非暴力行动,阻止以色列军队摧毁巴勒斯坦人的家园。

2003年3月16日、前往加沙不到二个月,科里在一场两辆推土机与八名ISM成员之间、长达三小时对峙中丧身。事发时,她身着亮橙色背心、挥舞著扩音器,试图以肉身保护巴勒斯坦医生Samir Nasralla一家人的住家,被以色列推土机两度辗过,造成颧骨骨折、肋骨碎裂并刺穿肺部而死亡。

科里的确切死因,以及对推土机驾驶的咎责,受到高度争论:目击者表示,当时驾驶推土机的以色列军人蓄意辗过科里,以色列政府则主张驾驶者因视野的死角而造成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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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5 07:10 | 只看该作者
晚上看新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感觉还是希望更多的人能认知到这个人吧……无论是什么样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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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10:3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翻译的陈真医师还有一个纪念若雪巴勒斯坦网,不过前些年他更关注两岸本岛政治,又创建了个两岸议和团,是坚定的红统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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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10:4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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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4 20:13 | 只看该作者
含蓄地反复 发表于 2023-10-15 10:36
翻译的陈真医师还有一个纪念若雪巴勒斯坦网,不过前些年他更关注两岸本岛政治,又创建了个两岸议和团,是坚 ...

陈医师这个人其实在台湾很特殊,估计在那边的政界某种意义上很出名。

陈真其实是民进的建党元老(已退出),郑南榕和詹益桦生前的密友,实际经历过白色恐怖时期的人,并且看着反白色恐怖运动是怎么被黑金变成今天这个德行的见证人。

以前他经常在G+上炮轰td学生,同时写大量的长文去记录民进在那些年实际发生了什么。我记得14年那会每天都能见到他在这类群组下面怼人。
不过那时候他还没这么红,因为十年的原因他对这边看法还是中立偏差的。后来估计实际来过大陆之后看法就全变了。

其实他的资历和本省人的身份,当年没有退出而是跟其他人一样同流合污,那今天怕是能被捧到绝高的地位上去,而且确实有很多人希望他这么干,但他还是很……怎么说呢,有理想主义且现实的精神的。

而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过去对内部信息的知情度,和统一的评价标准(不看颜色立场只看屁股干不干净),所以台湾大部分媒体都会回避和边缘化他发出的信息。(黑金台湾有几个干净的,跟他对线分分钟要被开光光)。

希望他有生之年能看到两岸统一吧,至少我觉得大部分咱们这边的大陆人认知到他之后还是会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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