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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杉矶看中国话剧
“喂,我给你搞了一张票,国内那部最著名的话剧要来洛杉矶演出,腕儿都来了!”我的朋友很激动地告诉我。我也很激动:“再帮我买两张,我要请一对热衷中国文化的美国夫妇看看,给他们再一次展示一下中国文化的魅力。”
我提前十分钟到达剧场门口。那对美国夫妇已经在等我了,他们穿得非常正式。看话剧嘛,高雅艺术,在这种场合西方人是很讲究的。我虽然没有他们那么正规,但比我平时穿得注意多了。
渐渐地,剧院门口和前厅的人越聚越多,绝大多数都是华人。这些人显然是来看演出的,但穿得都很随便。认识的就相互打招呼,声音较大,热闹有余,接近嘈杂。我也抓紧时间给这对美国夫妇(他们都是英格兰人的后代)简单地介绍一下剧情。我介绍完,他们告诉我,前两天他们已经查了资料,了解了一些剧情,但没有听我讲那么生动。
进场时间到了,大家一拥而上,秩序基本没有。我的美国朋友虽然面带微笑,谦和地站在一边让别人先进场,但他们的这种礼貌恰恰给了我内心一个小小的刺痛。终于轮到我们进场了,剧场的照明灯还没有熄灭,看到乱糟糟而衣着随便的同胞观众,仿佛见到了经过长途颠簸的一缸热带鱼,色彩虽然缤纷,但更多的是杂乱和惊魂未定。观众中也偶尔可以看到有几个穿着深色服装的非华人观众,就好比是鱼缸中的清道夫一样,这种状况跟看西方话剧时观众清一色的深色礼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命,中国
记得有一天,美国各大媒体都出现了姚明的报道。这样大规模报道一个中国人,在美国是不太多见的事情。从此,姚明就进入了我的脑海,我也就不自觉地关注起姚明来。
姚明简直是一夜间为全美国人所接受,这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是一件罕见的事情。除了篮球是美国的国球这一原因以外,这可能和美国人的文化有关。美国人接受一件事情或一个人物经常是不分国界的,只要你有实力,只要你有个性,只要你符合文明的价值观,他们就能接受你,无论你来自哪个国家、属于什么民族。当然,接受一件事情不分国界可能被称赞为博大的国际胸怀,但是,如果处理一件国际事务或地区冲突而不分国界,就会被指责为霸权主义了。
从前,很多美国人是从张艺谋的电影里了解中国的,留在他们印象里的中国人自然是瘦小、病态、颓废、充满仇恨、从不洗澡还带有点所谓的东方神秘。所以,每当美国人想象起中国来,总会和《红高粱》里的人物联系在一起,甚至都不会认为中国人也会打篮球。
姚明在美国篮坛闪亮登场,引起了全美国的关注,一下子把美国人对中国人的印象翻了一个个儿。美国人可以不看奥运会比赛,可以不看世界杯足球,但美国人不能没有NBA。美国人关注每一场篮球赛,自然会关注姚明。姚明伟岸、敏捷,还带有点东方式的腼腆,就成了美国人心目中中国人的新形象。无数个姚明的粉丝在美国出现,无数个美国青少年爱上了姚明,那些“姚迷”们经常说的一句短语是:“要命(姚明),中国。”那种发自内心的对姚明的喜爱真让我感动,甚至有点自豪。
因为姚明,我和杰森的儿子比尔成了朋友。比尔上高一,是姚明的铁杆球迷。他是从美国某球星“转会”到姚明这边来的,他说:“姚明更有修养,更有魅力!”姚明的各种照片贴满了他的房间,姚明穿几号衣服,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他都如数家珍。因为我来自中国,所以就成了他的“姚明顾问”。比尔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他那种对姚明的崇拜深深地感染了我,以至于我那有点喜欢侃大山的天性给我带来了后来的被动——我脱口而出:“你要了解姚明找我没问题,我在中国的时候和姚明是邻居呢!”比尔这孩子居然当真了,这也就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事。他要了解姚明小时候的情况,我只有在中文网站上去搜,翻译好后再给他;有一次我要回中国,他居然要托我带一个贺卡给姚明的父母,搞得我到上海忙活了两天找到姚明家的真邻居才把贺卡送到…
我冤枉了日本料理
刚到美国学习的那一年,通过朋友介绍住在老太太琼丝家,房租很便宜,几乎是象征性的收费。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承包花园里的草坪修剪,同时还要帮助老奶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体力活。这么优惠的房租,还能和房东练练口语,于是,我就选择了这个便宜的住处。
我和琼丝相处得很好,她是一个既有原则也很通情达理的人,慢慢地我也就适应了在她家寄居的生活。但是在一个问题上有点麻烦,就是我偶尔做一顿中国菜时,这爆炒冒出的油烟让老太太受不了。所以,我也比较自觉,尽量不做炒菜,实在不行,炖个汤,焖个牛肉打打牙祭。
我有一次逛中国人办的一家食品店,居然发现那里有臭豆腐卖,我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看来条件反射还是比思乡之情来得更快。一打听,是宁波人开的店,这浙商的打拼精神真是了不得,臭豆腐的臭味也越过大洋了。自从知道这个地方有臭豆腐卖了以后,我就老是忘不掉,不由得回忆起在国内那刚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炸得滚烫、黄灿灿的臭豆腐,蘸上鲜红的辣椒酱,味道真是好极了。所以,我一直惦记着到那家宁波人店里买几块臭豆腐回来用油一炸好好地解解馋。苦于寄居于琼丝家,她老人家连一般中国菜的味道闻起来都不习惯,更何况是油炸臭豆腐!没办法,寄人篱下,要想吃臭豆腐只能是个梦想了。
有一天,琼丝告诉我周三她要到夏威夷度假,下周一才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高兴极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周末我一定要做油炸臭豆腐,终于可以过把瘾了。星期六实验室有事,我还是在下班的时候抓紧时间到那家小店里去把臭豆腐买了回来,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特别好,觉得这个星期天太美了——明天我就可以孙悟空大闹天宫油炸臭豆腐了。
第二天早上睡了一个大懒觉,起床的时候已接近中午,我喝了一杯牛奶,就急匆匆在厨房里操练起来。第一次自己炸臭豆腐才知道,那真叫臭啊,虽然我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了,油烟机也开到了最大档,还是很臭。可能是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嗅觉有所变化的缘故,这油烟的臭味让我感觉到很不适应了。此时,我也有点后悔,但是,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着,后悔也迟了。一不做二不休,炸完了抓紧时间把它吃光,再把房间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把房子透一天风,让臭味全跑掉,免得琼丝回来怪我,到了这一步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炸完了,我一个人在餐桌上,一大盘臭豆腐,一碟辣椒酱,几罐啤酒,我正在享受着,心里那个美呀……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琼丝提着行李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说好星期一回来的吗……琼丝可能旅行得挺高兴,一进门就说话:“旅行团要我们提前回来了,说是有飓风要来,还退给我们两百美元呢!”我一脸困惑,表情尴尬,她接着问我:“我给你的电话留言你没听到?”老太太好像闻到了臭味,疑惑地望着我:“家里怎么这么臭?”她边说边到冰箱找饮料喝,发现了餐桌上我没吃完的那盘臭豆腐,她俯下身来,闻了一下,臭得她好像要恶心。她躲开餐桌,强忍着内心的不满:“你们中国人怎么会吃这么难闻的变质食品?”我确实很尴尬,有点无地自容:1. 背着她在家里做这么臭的菜;2. 我居然吃这么臭的东西。“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琼丝穷追不舍。我急中生智,撒了一个谎:“这是日本料理,一个日本朋友送给我的,做之前可没有这么臭啊!”琼丝好像理解了我:“他们日本人怎么会喜欢吃这样臭的东西呢?太让人不能理解了!”
大半盘没吃完的臭豆腐我也没有勇气再吃了,连两次打饱嗝我都跑到了室外。
琼丝最后还是不能忍受臭味,到她朋友家去住了。
后来,琼丝不止一次和我唠叨:日本人怎么吃那么臭的东西,这很不好。记得有一回电视里播“美日贸易逆差”的新闻,老太太是很爱国的:“这日本人肯定是有问题的,那次把那么臭的东西给你吃!”听了她这样的话,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美国巧遇真格格
提起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恐怕不熟悉的人不多,赵薇也因为出演这部片子而一炮走红,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在我的脑海里,格格只是一个清朝宫廷里的专用称谓,是一个跟我们现代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渐远了的名词。但是,让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一个真格格,并且还是在美国见到的。她就是定居在美国的清道光皇帝的玄孙女刘天汉格格。
经朋友介绍,2005年4月7日下午,刘天汉女士以美国中华少数民族联合会**的身份要来和我见面,谈几件有关旅美华人的事情。事前,朋友特意介绍说,刘女士是一位极有社会地位的人士,在加州华人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我心想,她的这种社会影响力与她所担任的职务倒是吻合的。为了使见面不至于显得过于陌生,在约定要见面以后,我就在网络中搜索关于刘天汉的资料,以便对她的身世和现状有一定的了解。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她确实是一位很活跃、对公益事业充满热情的人。
下午两点,刘天汉格格准时来到我的办公室。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很端庄的女性,尽管她极力地展现着平和,但怎么也无法掩藏她血液里流淌着的那种华贵,在中国人当中我还是很少看到这种有贵族风范,或者说和贵族有点沾边的人。
刘天汉格格的一举一动确实和平常人是有本质区别的。首先,她的衣着打扮显然有人为她作过专门的设计,衣服和饰品也看得出来是量身定做的,甚至包括她手中的坤包,也是专门定制的产品。她的衣服看不出品牌,这就应验了那句话:皇室衣服无品牌。因为皇室都有自己的裁缝。至于刘格格自己是否有专职裁缝,我也不便问她,否则显得太欠礼貌。除了衣着,刘格格说话的方式好像受过严格的训练,从寒暄开始,她的每一句话,在语气和用词上都非常考究。讲话的语气是一种高雅的谦卑,交谈的语句中除了用词非常注意以外,句式更靠近书面语,和她交流真是一种享受。甚至受她的感染,我也变得彬彬有礼起来,那时的感觉,好像自己就在朝廷里工作——真不知道,当时在宫廷里大小太监的感觉是否和我一样,可能他们还多一份担惊受怕……刘天汉格格的坐姿也是很讲究的,给我的感觉是,那样坐着可能有点累,但确实很有风度。还有她喝茶的姿势,是少见的一种得体……
美国中华少数民族联合会**刘天汉格格把要和我交流的事情谈完了。最后,她送给了我一张她在生日时穿着宫廷里格格的服饰所拍的照片,背面有她的签名。她很有礼貌地与我告辞。我把她送到门口,这时一辆林肯牌豪华轿车缓缓地开来,在刘**的身旁停下,只见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快速地把车门打开,刘格格用独特的礼节和我作最后的道别,然后,她上车走了。看着远去的汽车,我感慨万千:这是我在美国见到的生活在当代的中国清朝格格,也是我在美国第一次见到有专职司机和随从的中国人。
爱德华修改《东郭先生和狼》
随着复活节的到来,美国的中小学开始放一到两周的春假。音乐剧《狮子王》的出品人迪斯尼公司抓住这个极佳的季节,早早在洛杉矶的橘郡演艺中心做好热演的准备。因为对美国文化产业的运作模式很感兴趣,我和几个朋友约好去该演艺中心观看这个季节的一场演出,同时,也对观众及现场情况进行一些了解。
我们早早地来到橘郡演艺中心,离八点钟开演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已经有观众进场了,一般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美国人办事极有计划,可能几个月前就已将票购好,在售票处临时买票的人极少。
故事还是与享誉全球的动画片《狮子王》里的故事一样,极其简单,用的是美国电影的老套路:抑恶扬善,历尽艰辛,最终善良战胜邪恶,善良的群体欢呼胜利。音乐剧《狮子王》更加寓言化,既注意到少年及儿童观众的欣赏口味,又照顾到陪同前去的家长的情绪,浅显中不时来点深刻。剧中的音乐,非洲风格很浓,确实粗犷好听。整个剧场基本上座无虚席,秩序井然,掌声和欢呼声不断,每次欢呼都能听出童声压倒多数。中场休息时,我和从罗兰岗来的爱德华一家聊了起来。爱德华太太说:“本来想周末来看的,可惜周末的票订完了。从我们家开车来剧院要一个多小时,让孩子们放松放松,也受受教育,虽然花了近400美元,值!”爱德华先生说:“你们中国有一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要演起来肯定好看。”他的孩子们则在旁边插话:“我要看《东郭先生和狼》。”聊得正来劲的时候,下半场开演了。我和爱德华彼此留了电话,继续看演出。
过了个把星期,我意外接到了爱德华先生的电话,一阵寒暄之后,他又谈起音乐剧的事情。他说:“如果真要把《东郭先生和狼》搬上舞台,改编成音乐剧,那故事也应该作相应的调整才好。”他的语气中透出严肃和认真:“我记得《东郭先生和狼》原来的故事讲的是东先生(实为东郭先生,下同)看到一条即将饿死的狼,出于同情用食品把狼命救了回来,狼恢复了体力又把东先生吃掉了。但是,如果把这样一个故事直接搬上舞台,观众看了,特别是儿童观众看了后会误认为人们有同情心是不对的。这会给社会带来负面的影响。”
爱德华对于《东郭先生和狼》的改编有自己的观点。他说:“我有一个主意,你一定要把想法转告中国改编该剧的艺术家。快饿死的狼被东先生发现后,得到了他的食品和照顾,被救活后恢复了体力和本性,要吃东先生。东先生在无助的情况下,准备让狼吃掉,当狼咬了东先生一口后,东先生流下了眼泪,说:‘如果你真的要吃我,我就让你吃吧,不过,你这种以怨报德的行为是不对的,但我不后悔我救了你。’于是,奇迹发生了,狼飞也似地跑了。东先生摇摇头,忍着剧痛包扎伤口。一会儿,狼又戏剧般地回来了,并且用嘴叼来了止血、消毒的草药。用了药后东先生的伤渐渐好了,准备将狼赶走,狼恳求说:‘就让我永远地留在你身边吧,因为我的同类都吃人,我可以保护你。’于是,狼一直留在东先生的身边,直到他老了死去。”他的这种修改虽说离奇,但也让我多少有点感动。爱德华在电话里接着说:“同情心永远是对的,不能给人们造成有同情心的人是傻子的错觉。再说,狼已经很少,不能煽动对它们的仇恨,这对保护它们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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